2016年9月13日 星期二

登山

     退出服務性社團,沒有參加系學會,沒有進實驗室,沒有當甚麼總召,沒有加熱音吉他愛杏。我在登山社,是在逃避甚麼,還是積極地擁抱了甚麼?

  汗水匯聚在前額、鬢角,涓涓流過鼻翼,積累在你尖俏的下巴,隨著粗重的喘息、搖晃的步伐,點滴在來時的路上。你或許會懷疑自己為什麼要把自己扔到荒郊野外,而不在柔軟的床上享受溫暖舒適的周末,那是因為你總能在挺拔高山、潺潺溪水、啾啾鳥鳴中體會近似的永恆,得到某種變與不變間的啟示。
     多少文學作品主題不外追尋「存在」二字,人類痛苦的詰問,或許可以在深山中得到解答。有人說,擁抱山林是避世、是厭世,是在自然裡隨著登高一步一步脫去纏累,脫去人際的羈絆,單單餘下純粹的自我在廣大的荒野遊蕩,藉風的嘆息,雨的歌唱與自己對話,在鐵杉林間逡巡自己的定位。然而,狂風驟雨之際,To be or not to be,是要登頂還是下撤,隊上七八雙眼睛殷切地望著你,To be or not to be,無論如何,你總不能滿足每一個人的心,抉擇總是要做,存在的焦慮,森森跟隨你一輩子。
     再者,人怎麼可能孤獨地越過千山萬嶺?陡峭岩壁,缺那一臂之力,何能領略巔峰美景?湍湍急流,少那高強先鋒隻身泳渡溪水,怎能踏上對岸安全的道路?暖暖營火邊,若是少了伙伴相應唱和,談什麼溫暖?說甚麼閒情逸致?眾樂樂始終多一份感動,登山可以興可以觀,更可以、更必須群。
  當然,人到了最後,總是只剩下自己的。尤其在千仞絕壁,命懸雙手兩腳,細碎小石滾落聲,彷若索命的喪鐘嗡嗡迴盪你胸膛,你的每一根肌肉繃緊著,它們各個清楚,每一次收縮與拉伸都牽動著整體的生命;險峻山路上,天為蓋地為床,蟲聲唧唧,蛙聲一片,兩三點星空、七八個青天,雨聲淅瀝淅瀝的,雷聲轟隆轟隆,遠山朦朧朦朧,窸窣窸窣生物晃過,渺小的你盪在洪荒之中,你知道,人與禽獸之異者,幾希而已。
  
  辯解了一大堆,我想我的確是因為無法處理人際間複雜的應對,才加入登山社的吧!至於我的同伴們,我不知道他們加入登山社的心情是如何,我邀請他們也寫下他們為甚麼加入登山社。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