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投稿了馭墨三城,沒想到現在還會跟他有交集。上禮拜第十八屆的編輯委員捎來了一封訊息:
有點遙遠的感覺啊。
1. 當初想投稿的契機是?
最原初的動機,當然是想要對自己的存在得到一點肯定。一篇文章有一種很神奇的哲學意味,它是我們生命某個瞬間的攝影,浮動的主體性被定格,當時的姿勢被擷取,若是此文得獎可不是對我存在最大的讚許麼?國高中阿,或許就是個標準化的書呆子,於是想以馭墨三城證明自己也能有點不一樣,在考試作文的硬題目之外,創造一點屬於自己的不一樣的東西。除此之外便是想讓自己的文章登上附中的版面,給我的國中同學、國中老師增添點光彩,可惜我那一屆附中沒有參加,而當年寫的那篇文章已是自己的巔峰,來年便無同等的創作力再拔頭籌,登上附中人手頭也有的那一本馭墨了。
唉呀,看來我是在尋求他人的肯定呢。我的青春,花費了好大一部份精力向別人證明自己的存在。心智開了以後直到現今都在跟自我拔河,自證與他證,對我而言總是困難的抉擇。他人的肯定總是較易令人信服的,這麼多腦袋裡精緻的思考迴路認為的我,怎麼會有差錯呢?人不是也是要面鏡子,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子?
然而,一篇文章的完成的當下,便已經展現了證明了自己。說不定當年的我投稿也是有這一層積極的意義。
2. 作品「孤獨基督徒」的靈感來源為何?
一個漫長的生命歷程—對我來說是漫長足夠的了—充滿著父母的關愛、彼此的爭執、自我的思考與自主。這篇文章不是為了文學獎而寫,而是為了忠實的紀錄我走過的崎嶇磨礪的道路,這是我心中壓抑隱忍害怕述說的心思在高一那年的迸發。當我提起筆,已經不再想什麼肯定和他證的問題了,動機早已拋諸腦後,躺在我向前奔跑的道路邊氣若游絲地呼喊著「嘿 !別忘了是我讓你報名的啊 。」。
我是說,這文章不是來自靈感,也不是來自虛榮心,而是一篇自傳。我真得從小就由保母(母親的朋友)帶去教會,父母甚至整個家族也都不是基督徒。自國中開始就經常被家人攔阻過於投入教會的活動,當時不解,因此經常吵架,後來才知父母只希望我經過多一點思考再決定要不要成為一位基督徒,而不是年紀輕輕就懵懂地投入一個自己也不是很了解的宗教。這就是問題了,馬可福音第五章「不要怕,只要信。」睚魯丟棄了理性相信耶穌,而他的女兒復活了。是我理解錯誤嗎?懵懂正是基督教的精髓,然而這是父權這是佛洛姆所言之逃避自由阿。所以我高中時卻步了,退出了教會活動,開始看存在主義之類的哲學,自我是甚麼?自主是什麼?人有可能有理性嗎?
正因這樣的糾結才激盪出孤獨基督徒,單單靠著虛榮心寫不出好文章的。就好像是踢足球或唱歌,忘記了成就功名單單專注在事物本質上,才踢得好唱的妙,否則綁手綁腳漏球破音無所避免,從前覺得這道理是kitsch,十分矛盾又老套,但還真是如此。
3,作品得到了評審肯定並獲得第一名,對您的創作路或高中生活有什麼影響嗎?
作品獲得評審肯定,尤其是聽到陳芳明老師親口稱讚,對於我當然是莫大的鼓勵,往後遇到瓶頸時這樣的經歷總是提醒著我「嘿,你可是得過馭墨三城散文組第一名呢!」於是便有了勇氣繼續前行。然而高二高三我都為自己找了理由不參加比賽了,因為我深深覺得我沒有甚麼歷練能激起更美麗的浪花,再強迫自己投稿恐怕只流於無病呻吟。
我並沒有盡力去拓展我的創作之路,或許是看多了雄中其他人優秀的文章吧,也或許缺乏一點自信,那張獎狀依然默默地窩在資料夾裡,孤孤單單。但對文學我依然抱持著興趣,寫寫網誌,寫寫日記,讀讀書,也許還有一點點希望自己哪天也能是個作家。
至於我的高中生活的確受到很大的影響,事實上我投稿前曾禱告「喔上帝啊,若你認同我的想法,就讓我得冠軍吧 ! 」當然這是個很愚蠢的想法,不過,有時寧可信其有吧~所以我就這麽拿著雞毛當令箭,理直氣壯的過著自己的生活了。另外,那次被印在馭墨上讓我受到文學強烈的感染力:在高捷等車時會有很不熟的同學主動向我攀談,聊聊我的文章;身邊親近的朋友甚至認真的說,他讀了眼眶泛淚。從來都只有被書本感動,那時發現自己也能有挑動別人情感的能力,十分新奇且有成就感。我想,馭墨三城,或者說文學給我最大的感動,莫過於此了吧!這次有幸被馭墨編輯委員邀請寫了這一篇小短文,且又有公開發表的機會,不禁又刺激了我那沉寂許久的對文學的想望,希望,往後能不斷地寫一些東西。